被故乡大学赶出校园，这位百岁老人却回报了它两所顶级院所，还有一个诺奖

▎药明康德内容团队编辑

编者按

还有不到一周，万众瞩目的诺贝尔奖就将陆续揭晓各个奖项的得主。与往年一样，药明康德内容团队也将第一时间为读者朋友们报道诺奖的进展。在这个9月，让我们一道回顾曾斩获诺奖的重要发现。这些科学上的突破，彻底改变了我们对自然的认知。

2012年12月30日，意大利罗马的一位百岁老人在家中离世，随后罗马市长亲自宣布了她去世的消息。当然如此大的阵仗并不是这位老人寿命长，在悼词中，市长称“丽塔·列维-蒙塔尔奇尼（Rita Levi-Montalcini）的离去是全人类的巨大损失，她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研究精神。”

作为一名女性和犹太人，丽塔的前半生面临了无数的偏见与逆境，但这最终都没有阻拦她获得影响至今的发现。她找到的一种特定物质具有刺激神经生长的惊人效果，也是现在我们熟知的神经生长因子（NGF）。

▲丽塔·列维-蒙塔尔奇尼教授因在生长因子领域做出的贡献，1986年被授予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图片来源：The Nobel Foundation, Photo: Karl Anderson）

NGF是科学家在动物身上发现的第一个细胞生长因子，它的出现让我们有了一种对抗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方向，包括阿尔茨海默病、精神分裂症等。NGF也因此登上了诺奖台，让丽塔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女性诺贝尔科学类奖项的获得者。

NGF的发现很耀眼，但这也无法掩盖丽塔的传奇故事，她的成就完全就是逆境中的涅槃。

在卧室建一个实验室

丽塔生前的一次访谈中，她回忆起了自己的科学旅程，那时她坐在与双胞胎姐姐宝拉（Paola）同住的公寓沙发上，房间里挂满了宝拉的创作，她的姐姐已经是一名著名的艺术家。

她们的母亲也是一名画家，宝拉也继承了母亲的绘画天赋。

但丽塔却不一样，她更多的缘分是与医学相识，尽管父亲对姐姐的兴趣非常宽容，但丽塔这种发展却不符合当时他对女性道路的设想。“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求父亲的批准，让我进入大学，而不是去结婚。”丽塔回忆道。

在软磨硬泡下，父亲勉强的同意仅仅只是预示着困难的开始。

丽塔首先面临的就是入学资格的问题，由于女性教育程度不高，为了符合进入医学院的条件，丽塔需要在八个月的时间中将男性数年的语言、数学知识补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进入都灵医学院后，丽塔却被她的导师安排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研究大脑的褶皱结构是如何形成的，由于没有合法的标本来源，这项任务无异于刁难，丽塔回忆起这些场景，仍然会有点愤懑，“没有人能够解决这个愚蠢的问题。”

图片来源：123RF

她放弃这个项目后，转向了神经病学方向，那个时候小鸡成为了她最好的朋友，小鸡胚胎对神经系统的发育研究有非常大的帮助。

然而研究势头才刚刚开始，当时环境对犹太人的友好程度却突然急转直下。

由于身份原因，丽塔被直接赶出了校园，“他们不让我开展研究，我就自己来，”丽塔在自己的卧室里直接搭建了一个实验室，手术刀是自己用缝纫针自制的，镊子是修钟表的，剪刀则是眼科医生用的小剪刀。

就是在这样简陋的实验条件下，她在显微镜下研究了鸡胚的运动神经元。她和自己请的助理在国外期刊上发表了胚胎神经元的发育理论。

战火中升起的突破

到了上世纪40年代，战争逐渐蔓延到丽塔的家乡，卧室的实验室已经保不住了。她和家人逃到了山区中，她还记得自己向农民讨要了一些鸡蛋，不是为了填饱肚子，仍旧是为了观察胚胎发育。

那时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生物学家维克托·汉堡（Viktor Hamburger）发现失去了肢芽组织后，胚胎发育时的神经细胞生长异常，脊髓明显更小，丽塔也观察到了这一现象，她认为神经细胞失去了肢芽供给的重要营养物质。

▲丽塔实验获取的神经纤维（图片来源：Washington University）

这一发现在战火中辗转终于刊登在了比利时的杂志上，并且恰好被维克托看到了。战争结束后，丽塔收到了他的邀请，前往美国一起寻找答案。“我原本以为只会去一两年，或者几个月，最后却呆了30年。”丽塔回忆道。

在与维克托的合作中，他们发现一种肿瘤细胞系竟然会导致神经细胞生长，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细胞类型，为何神经细胞也像癌细胞一样迅速增长呢？难道它们也癌变了？

▲上世纪50年代，丽塔在美国的实验室（图片来源：Becker Medical Library, Washington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

此时，她回忆起之前的观察，丽塔认为之前缺失的那种“营养分子”就存在肿瘤里，她将肿瘤移植到小鸡胚胎中，观察到了同样的现象。这再次肯定了她的推测。

丽塔找到生物化学家斯坦利·科恩（Stanley Cohen）一起，对肿瘤中的物质进行了提纯，有一种提取物能够明显促进神经的生长，经过多轮验证，他们将这类特殊的物质命名为神经生长因子。他们也在实验中发现蛇毒、小鼠的唾液腺中都含有大量的NGF，这也为后续的研究材料提供了方向。

从被国家驱赶到被国家所爱

1986年，已经回到罗马近10年的丽塔收到了一通来电，她记得当时她正在阅读一本小说，“就在我发现罪犯的那一刻，他们告诉我，我获得了诺贝尔奖，”丽塔一直保留着那本书，里面的倒数第二页还有她当年写下的便条，上面记录着那通来自斯德哥尔摩的电话和时间。

“我很高兴，但当时我更想知道故事的结局。”书里的故事结束，但丽塔的故事一直在延续。

尽管在年轻时，她因为身份遭到了大学的驱逐，但她回国后却创立了罗马细胞生物学研究所，并担任了第一任所长。丽塔另外还创立了欧洲大脑研究所，两个院所都给意大利甚至欧洲的神经科学研究带去了长足的影响。

丽塔也不知不觉成为了深受意大利人崇敬和喜爱的科学家。

▲欧洲大脑研究所（European Brain Research Institute，EBRI）介绍中仍保留着丽塔的名字

由于意大利人实在太爱丽塔了，一部与丽塔同名的自传电影于2020年上映，数百万人观看和回顾了这位传奇女性科学家的故事。

在诺奖官网对丽塔的介绍中，在醒目的位置留下了她自己对逆境的评价，“如果我没有受到歧视或者迫害，那么我永远不会获得诺贝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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