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MJ遭质疑，新冠系列报道被指内容偏颇

文章缺少另一方声音

撰文 |燕小六

来源 | “医学界”公众号

《英国医学杂志》（BMJ）是全球历史最悠久、声望最高的综合性医学期刊之一。

8月下旬至今，该刊委托不同领域专家，推出一组“新冠疫情报道”。BMJ执行主编卡姆兰·阿巴西（Kamran Abbasi）称，报道旨在研究英国对新冠大流行的应对，探究信息如何被误读、滥用和操纵，以助长意识形态驱动的“信息流行病”。

“相关报道存在缺陷。它给了一方发声机会，却没让辩论的另一方登场。”英国《每日电讯报》《每日邮报》综合专家发言称，该组每一篇文章几乎都有一个民间组织参与：“英国紧急情况科学咨询独立小组（Independent Sage，以下简称ISage）”。

《每日电讯报》称，社交媒体有大量关于该组报道的讨论。有科学家、医生因之取关BMJ社交账号。

儿童神经科医生迈克尔·阿部桑德（Michael Absoud）是BMJ的“忠粉”，经常留言、参与讨论。看到报道后，他在社交媒体“推特”连发数贴：“我很沮丧……BMJ会刊发针对新冠的不同声音吗？”

文章缺少“另一方声音”

截至当地时间9月15日，该组报道已发布5篇文章，有社论、分析等不同文体。

引起争论较多的一篇，是分析文“新冠政策如何影响儿童和学校”。作者有8人，7人为ISage成员。

文章指出，在新冠大流行期间，英国的儿童和教育政策是“国际异类”，如过早复课、学校没有改善通风系统、未提供足量检测试剂等。

文章称，政府关于儿童和教育的决策，依赖于3个“淡化病毒严重性的证据”，包括儿童在社区传播中的作用最小，学校不是主要传播场所，及儿童感染后风险较低。

“政策未给予儿童足够的优先权。但他们优先考虑开放学校，迟迟不给孩童接种疫苗。”文章称。

这篇文章引起多名科学家、临床医生的反对。

《每日邮报》援引专家言论称，文章用了一些“意图挑起情绪”的措辞，如“英国儿童被武器化”。这有悖于一份医学期刊客观、科学的描述。

还有分析指出，根据英国统计局不同时期的抽样检测，儿童新冠感染率、感染者死亡率等风险，较其他年龄段均较低。在此前提下，长期停课、缺少社交对儿童心理健康等，会造成更恶性的影响。而且，不少英国孩子依靠学校营养午餐、维持饮食均衡。学校停课后，不良膳食等问题突出。但文章未就此展开讨论。

英国南安普顿大学医院儿科传染病医生、英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R）专家阿拉斯戴尔·蒙罗（Alasdair Munro）质疑，一篇关于儿童的文章，却没有儿童健康相关专家参与。“作者团队暴露了自己的缺陷。”

该组报道的最近一篇文章，由两名数学家撰写，包括1名ISage成员、伦敦大学学院应用数学家克里斯蒂安娜·佩格（Christina Pagel）。

文章指出，新冠大流行让人们接触到数学建模等知识。该文还探讨如何了更有效地使用相关理念和技术，“新冠期间，专家意见有时过于狭隘。未来，建模者要从更广泛的来源获取信息。”

但文章未提及经济建模，称这“超出分析范围”。

“流行病传播离不开经济因素。人口迁移、收入水平等，将决定防疫策略。”《每日电讯报》指出。

“令人失望，但在意料之中”

“BMJ一贯有自己的议题和倾向。就像ISage那样，并不如其所宣称的独立、公正。BMJ与ISage的关系令人失望，但在意料之中。”英国牛津大学纳菲尔德临床医学系热带医学和全球健康中心高级研究员、英国公共卫生部新发感染和人畜共患病负责人杰克·邓宁（Jake Dunning）表示。

ISage成立于新冠疫情大流行之初，是一个纯民间组织。其命名与英国政府官方“紧急情况科学咨询小组（SAGE）”高度相似。

据官网信息，ISage现有成员19人，来自公共卫生、流行病学、数学统计学等多领域。

部分成员声名显赫。比如，现任主席是伦敦大学学院病毒学教授迪南·皮莱（Deenan Pillay），他是前英国SAGE成员之一。

前世界卫生组织孕产妇、儿童和青少年卫生司司长安东尼·科斯特洛（Anthony Costello），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公共卫生学者马丁·麦基教授（Martin McKee），是该组织成员。

2020年5月4日，ISage首次召开在线见面会，回答民众、媒体最关心的新冠问题。此后，该组织定期举办“线上简报会”，以“驳斥群体免疫”“呼吁最严厉封锁”“号召学校停课至病毒根除”等议题，吸引一批追随者。

2021年圣诞节前后，“ISage真正成为舆论焦点。”《每日邮报》称，彼时，其成员多次公开表示，随着奥密克戎变异株传播，英国应重新考虑“封锁防疫”。次年4月，其成员呼吁恢复“口罩令”，亦引起一波关注。

针对ISage在BMJ发布一组报道，支持者认为，这对反思疫情大流行至关重要，将开启一场有价值的讨论。

但包括杰克·邓宁、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全球健康专家罗伯特·休斯（Robert Hughes）等在内的专家表示，讨论必须有多方声音，应该呈现完全不同的解释。

“这意味着文章作者可以有ISage成员，还要有其他视角不同的专业人士、评估现有证据。”他们补充说。

“BMJ此举，或使其成为‘ISage通讯’。”英国诺丁汉特伦特大学社会学家、前政府顾问罗伯特·丁沃尔（Robert Dingwall）表示，BMJ在整个新冠大流行期间，过度依赖某些专家、学者观点。这些人往往与BMJ关系甚密。

他还表示，ISage成员对其他科学家“百般挑剔”，却未将相同的标准应用到自己的工作中。

BMJ执行主编卡姆兰·阿巴西回应批评称，人们不同意有强烈观点的文章是完全正常的。他坚持，BMJ大量使用ISage作者“没有什么特殊”。“他们是受人尊敬的科学家，以前为BMJ写过文章。”

他还表示，BMJ很期待不同意见者提交内容，“所有内容将通过编辑和同行评议，然后考虑发布。辩论将继续……我们没有设想过，每个人都同意我们发表的作者观点和论据。”

BMJ似乎早就预料到争议。

在该组文章中，“打头炮”的是一篇社论。第一作者是马丁·麦基，他是BMJ该组报道的顾问。

这篇社论指出：“在整个大流行期间，政治家、科学顾问坚持认为决策要以科学为指导。但证据是建构出来的，必定饱受争议。在制定政策时，不同来源、不同类型的证据具有不同的权重。重要的是，我们要考虑‘谁’的科学重要，以及为什么。”

除BMJ外，《柳叶刀》近日也发表万字长文，审视全球2年来应对新冠、逐渐恢复等诸般努力。文章由“柳叶刀新冠调查委员会”统筹，有28位学者参与。

同样，该文也被认为“问题很大”。

有评论称，委员会主席是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教授杰弗里·萨克斯（Jeffrey Sachs），是搞经济的，不懂病毒。文章开篇即无视科学界共识，意指“病毒可能来自实验室”而非自然进化。

参考资料：

[1]British Medical Journal faces backlash from leading scientists for publishing ANOTHER'one-sided'Covid inquiry piece from group of hardline experts who've repeatedly criticised No10 for ditching restrictions too early.Mail Online

[2]British Medical Journal accused of fuelling culture war with articles from hardline Covid scientists.The Telegraph

[3]Covid-19 in the UK:policy on children and schools.BMJ.2022;378.doi.org/10.1136/bmj-2022-071234

[4]Role of mathematical modelling in future pandemic response policy.BMJ.2022;378.doi.org/10.1136/bmj-2022-070615

[5]Guided by the science?Questions for the UK’s covid-19 public inquiry.BMJ.2022;378.doi.org/10.1136/bmj.o2066

来源：医学界

校对：臧恒佳

责编：郑华菊

* 医学界力求其发表内容在审核通过时的准确可靠，但并不对已发表内容的适时性，以及所引用资料（如有）的准确性和完整性等作出任何承诺和保证，亦不承担因该些内容已过时、所引用资料可能的不准确或不完整等情况引起的任何责任。请相关各方在采用或者以此作为决策依据时另行核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