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再次拒绝中国药企，出海难度越来越大

国内生物医药企业出海再次受美国打压。

9月18日，凯莱英发布公告称，收购美国企业Snapdragon的计划终止。凯莱英今年2月提出动议，要收购这家从事CDMO技术的美国公司，但目前由于美国方面的监管原因，导致收购计划无法实施。

凯莱英对健识局表示：“我们了解到还有一些其他公司受到了CFIUS严查的影响。”

凯莱英所指的“CFIUS严查”，是指9月15日美国总统拜登刚刚签署的行政命令。拜登要求美国国外投资委员会（CFIUS）加强审查对美国国家安全有影响的特定交易，尤其是来自“竞争或敌对国家”的资金。

美国《纽约时报》对此表示，该行政指令旨在加强美国阻止中国在美技术投资。《环球时报》报道该事项时也指出，拜登的这份行政指令醉翁之意不在酒。

凯莱英并不是唯一一家遭到CFIUS审查强化影响的中国企业。9月15日，纳斯达克上市公司F-Star发布声明：港股中国生物制药对F-Star的收购在30天的审查期内并未获CFIUS通过，该审查将再延长45天，并可能进一步延长。

中国生物制药19日对健识局表示：“截至今天，我们未收到收购项目被否决的消息。”但延长审查，表明收购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凯莱英事件

凯莱英终止收购Snapdragon的决议，早于拜登的新指令，Snapdragon方面9月9日就已经通过官网向外释放了合作终止的消息，而拜登签署新政是在9月12日。

这或许表明，相关审查早就已经开始从严。

图注：Snapdragon于9月9日发公告，拜登的动作发生于9月12日

来源：Snapdragon公司官网

Snapdragon于9月9日发公告，拜登的动作发生于9月12日

对于两家合作企业发布消息的时间差，凯莱英表示：“Snapdragon可能在与相关部门交涉中已经得知无法继续合作的消息，但我们必须在拿到美国商务部的官方文件后才会做正式公告。”

CFIUS并不是第一次在跨国并购中发威。这个机构成立于1975年，是一个由美国财政部、司法部、国土安全部、商务部、国防部、国务院等十多个重要部门组成的机构，工作职责就是审查外资并购交易，确保外资不会对国家安全带来重大负面影响。

之前，CFIUS也有过暂停中资对美国企业的收购，不过多发生于能源、化工等非医药行业。2014年，中国三一集团还曾将CFIUS和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告上法庭，最终胜诉，成为中国企业国际化中的一段传奇。

医药行业此前并未出现过CFIUS干扰收购的现象，2018年哈药集团收购GNC、2019年远大医药与鼎晖投资收购澳大利亚医疗器械公司Sirtex，都顺利通过了CFIUS的审查。

这次凯莱英收购Snapdragon，怎么就扯到涉及美国国家安全？

此前类似情况是，CFIUS会要求交易方采取措施补救。补救的方式之一，是对交易中的部分业务或产品线进行剥离出售。

但根据凯莱英和Snapdragon所披露的信息，双方无法就未来发展规划达成一致，可能对业务切割方式有争议。

收购是为了获得市场

据了解，Snapdragon是一家化学技术公司，特长是化药的连续性反应技术。

这是一项可以帮助药企提高运营效率的工艺，该技术对设备、场地需求不大，但可以缩短物料供应链，提高生产的经济性，在CDMO领域有不小价值。

凯莱英向健识局介绍：在化药的连续性反应领域，Snapdragon算是美国境内做的比较好的公司。“不过这个技术我们自己也有，合作终止对美国业务没有什么影响”。

凯莱英看中Snapdragon，可能真的不是纯粹为了技术。从公开信息来看，Snapdragon所附带的大客户资源或许是主要考量因素。

2020年秋季，凯莱英以700万美元购入Snapdragon新发股份，成为持股18.18%的大股东。在2020年年报中，凯莱英表示，这一年内其与Snapdragon共同完成了某欧美大型制药公司临床后期潜在重磅药的连续性反应工艺开发，获得相应生产订单。借此项目，不少欧美大药厂开始向凯莱英询价。

Snapdragon在美国地位确实不低。2021年2月，Snapdragon获得了美国国防高级研究项目局（DARPA）拨款150万美元，使其继续为美国制造业开发连续反应技术，确保国内供应链的安全，为美国生产药品节省成本。

凯莱英显然希望借助Snapdragon这个跳板，获得更多美国的业务。2021年年报中，凯莱英已经提出，将“尝试以Snapdragon及波士顿研发中心为抓手，推动开拓美国Biotech市场”，并有意向要花5794万美元将Snapdragon其他49名股东所持股份全部收购。

2022年2月，收购计划正式启动。

常规而言，双方在达成交易之前已对CFIUS审核要求进行过评估。只是没想到，从2月到9月，情势急转直下。

9月12日美国白宫发布消息称，拜登签署行政命令，启动国家生物技术和生物制造计划，强调“生物制造本土化”。随后，白宫举办了生物技术和生物制造峰会，宣布提供超过20亿美元的资金和资源，推进总统的行政令。

15日美国提出严格CFIUS审查，和之前的“生物制造本土化”意图趋向于一致，即优先保障美国本土供应链完整，确保美国制造的安全。

“不过我们拥有Snapdragon公司18.18%的股权仍没有变化。”凯莱英表示。

美国不再欢迎中国企业

医药领域突然出现CFIUS审查，显然，美国真的把生物医药作为“国家安全”的一部分了。

拜登在要求CFIUS加强审查的同时，对应审查的“风险因素”进行了阐释，其中一条即是：特定交易影响美国国家安全领域的技术领先地位的，包括但不限于半导体、人工智能、生物技术和生物制造、量子计算、清洁能源等领域。

凯莱英所在的CDMO行业是中国制药供应链的一部分，大量承接来自全球的业务。2021年，美国辉瑞公司将一项重要产品的生产交给了凯莱英，订单价值58亿元，外界猜测这正是美国普遍使用的新冠口服药Paxlovid。

虽然拜登的新指令不针对中国，但众多媒体和专家解读为：醉翁之意不在酒。

中国医药企业、CXO行业，莫不以到美国开拓市场为重要目标。美国医药行业发达、标准严、药品价格高，打开美国市场几乎意味着获得全球认可。不少中国企业通过收购美国本土企业的方式，借道进入美国。

如今这条路可能会被堵死。美国感受到了不安全感。

从《外国公司问责法》，到FDA即将到香港审核在美上市的中国企业的审计工作底稿。肉眼可见，中国企业要到美国获得资金、市场等资源，越来越不容易了。

还在争取“出海”的中国创新药企，是时候重新评估了。

撰稿 | 烟酰胺

编辑｜江芸 贾亭

运营 | 晓曦

插图 | 视觉中国